毕业一年,零零散散有人相聚。
一次,有个同学换了新工作,饭酒说笑间,偶然谈起它:
“公司让我先熟悉环境,办公室的人都不认识,各干各的,也没谁理你,看你也不看,自己也不知道干嘛,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像个透明人一样。”
刘姥姥进到大观园,有一次喝醉了酒,糊里糊涂竟然走进了宝玉的卧寝,她说,这是哪位小姐的闺房,这般别致。
刚毕业的学生,和刚来到这个世界的婴儿,初来乍到,那不和醉姥姥一样晃晃荡荡的。婴儿出世啼哭,运气不好,我们也想。
如果有人告诉你,不需要资金,不需要技术,不用很努力就能赚大钱,那他多半想骗你的钱。
如果有人告诉你,他没有理由地爱你,爱你一辈子,爱你到永远,那他多半要骗你十几年的青春,送你几堆闲愁。
如果小时候,有人教你,长大做伟人,做科学家,为人民做贡献,那他多半要骗你的灵魂。一波一波的人,像一堆一堆的饼干压成了同一个形状,弄十几年丢魂,然后扔出来,于是和社会一起失身。
出于温厚的真挚,他的人性的厚度来自深不可测的真挚的深度。(木心 《文學回憶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