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离破碎的, 无法辩驳, 所有的一切。
朴实 当你一个人站在走廊的灯下,凄惶如同野狗,你就能理解,什么叫做朴实。寒冷从四面吹来,朴实就是,你想拿起一本莎士比亚,读一句最伤心的话,也不感觉到伤心。 朴实就是,你如同风一样冷,对等的真实,在不经意中,悲怆而无惊。
我不知道什么还能救我,我以什么自救。 如果很久以前,我就开始坠入虚无的深渊,什么会是压垮我坠落到底的那根稻草。
你我都在悲伤之中 我坐在车里 一路向南 离你越来越远 我眯着眼 半昏半沉 我担心你 没有语言 没有行动 在心里 像一个担心的人那样
小区来个一个新的保安,一个小伙。 那天我要进门,在身上找门禁卡,他问,师傅,要我给你开门吗? 我说,好呀,谢谢。 他说,没关系。 我看他笑。 他在笑。 那一刻我感觉到他的善意,那一刻我也有一股善意。 我转身离开,这是我们各自的事情。
首先,从一切的生活中感觉到卑微,在敏感和脆弱中悲惨度日。这就是荒谬的事实。 当爱,青春,兴奋都逐渐离去,留下的还有什么呢? 你还好吗 我们人间没有天堂 有他们说的那种 我不愿意去 你还好吗 你懂得我问候你的意思, 因为没有人问我。 我想,会有人想要问候的 就像我一样。 人间很慌张 所有人都在变老, 没有人有空和我一起坐下来 喝一杯, 问我, 你还好吗? 真的, 你还好吗? 真的, 如果那样, 我们就建立了联系。 你还好吗? 我们在星辰大海分别的 那时我们旅行 互无牵挂 但是我们还是有联系的 对不对呢? 就像星星和夜晚之间 隔着白天 隔着风雨 总在晴朗的时候相见 你还好吗?
或然于清明夜 抬头看一眼星 尤未叹幽谷空山 回头是人海茫茫 “ 行行失故路, 任道或能通。 ”
生活就是修行。 意思就是,你在这修行中,一切苦厄,只是修行的一种。 把生活转化为修行,把对未来的想象,转化到当下的点滴。
把人看重,一旦看重他/她,他/她与你对等。 这样你才知道要说什么话,什么是重要的事情,值得你们谈论的事情。
生活在别处 所以赶紧出发去寻找吧。但总有一天,别处的“生活”会垮塌下来,有时是那个“生活”垮塌了,有时是寻找她的人垮塌了。没有多少人能一直忍受在路上。但生命一直在路上,这是人生注定的。
生活在别处 树叶黄了,春天草又长。 别处的生命一样在行走。
生活在别处 别处没有生活,别处只是别处。 急忙出发没有意义,再急也无法逾越生命的终点。如果哪天有人越过了那个终点,宇宙还有终点,熵还有终点。
他曾经想写一首柔情的诗,以显示他的柔情。这是他的媚俗,他终于发现,他并不需要。怎么活着都是一生,这是他的解释。他从他编织的谎言里醒来,从生命苦海里渺没的小舟里醒来,又从那小舟里虚无的梦里醒来。他从命里的英雄,变为命中的浪子,从命中的浪子,变为虚无的恶棍。如今,他要改悔。改悔吧,可怕的不是做回一个普通的人。改悔吧,尼采说,人是一种需要超过的东西。 山树长成高枝,插入云霄,他在乎的不再是人怎么看他,或许,他只是在等待一道电光。(尼采)
自由,然后专注,然后过一种生活。 一种生活,一种人类的生活,不是一种受驱使的畜类的生活。
行动是一个人品质的外在表现,在一个伟大的时代,民众关注的一个人的品质,胜过他的所做所为。 次一点的时代,奖励英雄,赞美榜样。 我们的时代,连这外在的表现都是虚假的。有另外一层包装,一种丑陋的,所有人心知肚明的表演。 反过来说,一个人的品质可以通过他的行为来揣度,这是哪群人表演的基本逻辑,他们表演品质,设置用表演来等同美好的灵魂。结果,人们厌恶和唾弃美好的偏品格,而不是唾弃他们。 自此,没人知道,一种美好的品质是什么样子的。
要写一个人,就要写他的言谈举止,而不是他的内心。 不要让他们看出他的内心来,这样显得他单薄。要让他们看不出,猜不透,但又知道,他是一个那样的人。
书生意气 古人给我们留下这样一个词。好像是他们写给我们的情书。他们写给未来的情书,他们梦里的那个人,那些人类。书生意气。 他们对文明的想象,在他们的情话里。文明是什么呢?为何不是动情的那部分?
一厢情愿 总那样一种人,一厢情愿地。 在越是落后的地方,或族群里,一厢情愿的人,或动物总是要少。 这就是我的一厢情愿吧。 那么,在一个文明的地方,有一大批一厢情愿的人。结果一厢情愿不再是一厢情愿,而是两厢情愿,三厢情愿,群厢情愿。 结果你要跑到大街上说,你们都是你们想要的样子吗?
杀手的生活 杀手的生活离我们太远,所以关于那方面的事情,我只能猜测。 一个杀手,无论如何,选择这样的人生,或被迫选择这样的人生,是一种不幸。(猜测) 他必须时刻保持警惕,清醒,因为面临国家机器或者他的对手的威胁,不然他将丧失他的身份,变为囚犯或死人。 他需要注意周围环境,而无法作为普通人享受片刻的沉沦或安宁。 他的身体必然是漂泊的,虽然可能,他的人生是丰富的,他的精神可能饱满,他可能了解自己的归宿,他坚强或勇敢。 一个贪婪,懒惰的杀手必然撑不了太久。他必有仇恨,爱,或迫不得已。
他沉沦到这一步,就像没个人进入人生,就必等这人生走完,不能中途缺席,更无法去而复返。 总有结束的一天,或者以他的死亡,或者他终于放弃他自己的身份。不论这身份让他解了多少恨,或满足了多少的愿望。 作为一个杀手,对这个世界必然有不一样的了解。恐惧不是全部,死亡是他从死神那借过来的权利。
“这个世界多的是死不悔改的人”。 一个优秀的杀手应该明白这个道理。然而,每个杀手都是从不明白这个道理开始走上他的道的。 一个莽夫,一个情种,一个利欲熏心,一个冷酷无情,贸然假冒死神的身份。偏偏人类不相信他们,他便把假的做成真的。 临了他说,你们这些死不悔改的家伙! 可惜他不是死神,没人相信他那一套。 就算死神真的来临,又有谁信呢?
杀手的生活 杀手的生活也许离我们也不太远,只是我们受不了杀手的清醒和警惕。“何必活那么苦呢?”意思就是能放松就好好放松一下吧。 沉沦吧,在下车的片刻,在等车的片刻,在飞机飞过,接完老板电话的片刻,那片刻想不起来时间,地点,以及老板吩咐的计划。 除了那个片刻,我们也像一个杀手一样活着。只是我们不懂得杀手懂得的道理,“这个世界多的是死不悔改的人”。
一个人的渺小 他说的渺小,不是指在上帝面前的那种,是在权利,在人群,在滚滚红流面前的那种渺小。 以前,这种渺小发生在一群人和另一群人之间,一个阶级在另一个阶级面前。在人类以往的历史上,这再平常不过了。 但他发觉事情已经开始起变化了,在未来,阶级和阶级之间的差异和人类总体与新长成那个人东西的差异比较起来,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一个人的落魄是孤独,一群人的落魄是灾难,整体人类的落魄是末日。 享乐与理性,发展,科学,神明,都已无法拯救人类的尊严。 “你们这群死不悔改的家伙!” 可惜你们的心灵不如你们那享乐的皮囊那样顽强。
从来没有什么从头再来,人生是时刻不能脱离的东西。好坏你都得忍受着,接受,或者享受。不论你采取什么样的态度,你一刻都不能脱离它。 除了一些偶然的时候,当你把幻想当成现实的时候,当梦变成一种东西在你的心头燃烧,你偶然忘记了这一点。
末日 末日是你生气的样子。等黄昏来临,你又爱上这个世界。你疲惫的身躯又一次接受了它,和解,和解,和解,消融着你的灵魂。
不要用你的孩子气。保留你的孩子气。 多么艰难啊,你的艰难也是人类的艰难。 不要以为有的人游刃有余,他就能摆脱人类的艰难,人类的艰难是在人类中间的。有的人只是摆脱了自己的难,把它们散落在这个人间。 相信人类,不是相信有的人,而是相信你自己。不是你要讨好的自己,习气里的自己,而是完整的自己,健康的自己,英勇的自己。 不要用你的孩子气,因为人类还没到用孩子气的时代。或者那个时代早就过去了,未来还会不会有呢?你不知道。所以你要保留它。在你身上保留着,人间就保留着,人类也保留着。
他读过一些密码学的书。 作家要学习密码学,他得懂逆向,又得懂的加密。 他需要一本字典。他不一定懂的每个字的含义,但他得有一本字典。
你要区分善良的话和冠冕堂皇的话。 健康的,激情的,爱的,善的,与鸡血的,贪婪的,虚假的。
我的朋友 他们就像我的朋友一样和我共一桌用餐。 起先,我一个人坐在一张桌子上,点了一个酸汤肥牛。后来人多了起来,他们过来问,这里有人吗? 我说没有。于是他们坐下来,点的也是酸汤肥牛。 事情就这样开始了,我们四个人在一起吃酸汤肥牛,除了我们四个人之外,没有人怀疑我们的朋友关系。在某些时候,不起怀疑的人中,还得把我加上,我想,他们就是朋友。 我加入了我朋友的谈话,只不过这次我心情不好,没说过一句话。我朋友很理解我,没有为难我,他们三很开心地聊着。 我旁边的这位,今天也不太讲话,女朋友找他,他不得不在吃饭的时候拿着手机回微信。微信背景设置的是女朋友的头像。 我对面的朋友,他经历了一次人生的狂喜,我记不得他的狂喜是什么了,但他说了一句话,“我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 我对角那位,在抱怨这碗酸汤肥牛太酸。我觉得正好啊,他不喜欢怎么还要点?然而他都吃完了,没有剩下,他只是抱怨一下而已吧。 他们刚刚经历了一个“屎/死一样的寒假”,有人去无锡会女友,有人在家考驾照还没考过,有人歪在家里的床上,竟然发那“丑逼”的自拍。发自拍的那位否认,这不是自拍,女朋友拍的。另一位说,女朋友拍的就是你拍的,你不要否认。他不反驳了,继续和女朋友微信。 很快,我们这顿饭就要结束了,食堂里人头攒动,很快,一个转身,我的朋友就要消失在时空里了。 就是这样,我在食堂经历了一次小规模的别离,我的朋友消失了,和我的那些大别离一样,投入一个没有底的时空里,消失后,不会回来。 2018/3/5
他需要一种正常判断,一种基于常识又不断超越常识的判断。他不确定这种判断是什么。他不急于判断,也不急于明确那是什么。他需要保持一种申慎,一种古希腊式的天真,乐天与对生命的本质认识。回到勇敢的,真诚的,抗争的道路。一种古典的英雄主义,一种精神的苦行。 从实在出发,而不是从典籍出发。一种日神式的沉浸,而不是浪漫主义的情感泛滥的极端。 他的目的是遍在的,普遍的,非现成的真理。物质主义是一种偷懒,物质成功是一种懈怠,因为沉浸其中的人,只满足于物质的刺激,满足于“看到的”实在,“摸到的”真实,而忽略另外的精神领域的真实,以及时空内其他无法理解的真实。 浪漫主义是一种懒惰。他们沉浸于情感中,不自觉地简化了这个世界。唯美也是懒惰的,是一种想免于思考的无为的世故。
存在一个魔法世界。它隐秘在这个世界的某个地方。有时它又无处不在。有许多的入口,在我们的一生中,肯定有过一些时刻看到过它,甚至有些人进入过它。然而发现它太难了,进入它更难。相对于我们的世界,它太稀少了。当然不是说它真正地,它就比世俗世界更少,更小或者更微不足道。不是的,它可能更普遍,更大,更真实,然而它太难看见,无法触摸,而人类看见它的能力太低下了。
人类是轻信的,而又轻而不信的,因为他脆弱的灵魂不能承载更多。此世已够他受的,彼处又有何辜?魔法世界在此世的边缘,它是一缕风,只会偶然掠过灵魂的空洞。等待她,就像等待你的情人,还要多一千倍的时间和耐心。 但谁能保证,今夜你的情人与你赴约呢?
噢,轻信和气馁,背弃和无耻。 人类的无能为力。 就算说一千遍,又有谁明白呢?但你们必得相信,必得承载,而不可背弃所有绝望。 “所有在黑暗森林迷失的善人,必得他的善径” 主如是劝告。
思想是一张网,有千万条线。语言是每一个节点。有时我杵在那里,一条线不知该接在哪里。 人小时候总有一些梦想,关于那个魔法世界,没有看到,也总有一些感觉。 要保持对那个魔法世界的感觉,留意把它在人世编织出来,是一件难事呀。 古时的神话,寓言,是那个世界的一角。它的全部是不可能显身到这个世界的。这个世界容不下。 浮士德是歌德编织魔法世界的幻想,就像神曲对于但丁,荷马史诗之于荷马,圣经之于先知。 文本给我们带来的世界从文本本身看已经僵死,然而人另有想象,挥发,使之重新鲜活的能力。 于是那个魔法世界,那些人类最伟大的灵魂捕捉到的瞬间,片段,像穿堂风,吹拂着我们,稍微弱小的灵魂。
给你一个魔法世界,你却不能真正领会。魔法是需要领会的,魔法不是吃饭喝酒可以感觉到,看到。 借以感觉这个世界的,包括那偶尔的魔法森林,是身体。但如果身体被欲望占据,被欲望所牵引主导,它将无法感知世界。
有一天,他意识到他只有这一个身体。没有别的了。他的欲望一直在欺骗他,然他觉得在别处有什么,好像有别的身体,别的感觉。他一直处于蒙昧之中,一直受着欺骗,赶往别处。 这个身体是它通向外界的通道,也是他存在的表现。
外面的世界一片纷乱,战争还在继续。 他只需闭上眼,或者死亡。他有一扇门,直到战争延续到门前。 他感觉到一种崇高的渺小。另有一种虚无。
告别 我想回到17岁,回到相信告别的日子。但17岁没有告别,一个路口转身,以为还能像往常一样在校园门口遇见。 我们从死里生,复又生而死。别是死的别称。告别是生的游戏,只在生中有效。死别是无告的,告别是生者为了寻求安慰。 那么多的别离,每一场告别后面都是羁绊。 生者羁绊也。 我们寻求安稳,是在追求此世的安全与延续。然而所有的安稳都是一时的。我们寻求家,但哪个家不是分了碎了又重新来过的呢? 最后家成了一切羁绊的中心,普通人需要这些羁绊,在一时的安稳中隐藏自我的漂泊。 所谓出家,就是别离。最终谁都逃不开,躲不过,别离。很多时候没有告别,只有别,离,死。出家就是提前别离,提前走出除生命本身之外所有的羁绊。
山 他昨天做梦,梦到他反悔了。 那时候他正在看窗外的远山,他问他,你去过那座山嘛? 我们去那座山上看看。 他听后一阵兴奋,激动,难过。几乎要哭出来。 他没有哭。很快他就知道这是一个梦。 他第一次看见那座山的时候,他娘在屋子里打扫卫生。 娘问他,你作什么瞠,还不洗碗去。 娘说完,转身回去打扫,他看了娘一眼。 他没有看山,只是不想洗碗。 他第二次看山的时候,他大哥给了他几块磁带,那天他把房间打扫的干干净净。 阳光洒进木窗里,录音机里放着大哥给的磁带,这回他真的看着远山。就在窗外,远远的地方。 后来,他又一次一次的看见那座山。他慢慢长大了,山还在那里。他搬了家换了房间,远山还在窗外。 真是很奇怪,他问一个心慕的女孩:“你有没有看见远山?” 女孩怎么回答呢? “你指的是什么?”或者, “附近有山嘛?”
清醒的省世者发现他不可避免地走上了一条堂吉诃德走过的道路。 在梦醒时分,堂吉诃德对桑丘说,亲爱的伙伴,我好想哭。 可爱的桑丘也很难过,毕竟到手的爵位和城堡竟与他擦肩而过。但他觉得不应该让他的主人更伤心,毕竟主人受的损失怎么说都是更大的。 桑丘对堂吉诃德说,亲爱的先生,我也很伤心,但请您想想,虽然我们受了这么大的磨难,可不都还好好活着咧。驽驿难得和我的小灰驴也都还好使着呢。 说完这些桑丘又继续睡,东方既白,他不知道堂吉诃德是真的醒了,真正的醒来了。 我们可爱的桑丘也明白着呢。 “人世间的希望全部都是虚假 满以为全部的努力可以换来享受安乐 原来不过是风,是影,是梦”
因此我进入这个破碎的世界 追踪幻想中爱的伙伴, 它的声音 是风中的一瞬间 而不是久得足以抓住每一个绝望的选择 ———————- 在地狱中,发现和寻找不是地狱的东西 然后使他们忍耐,给他们空间 ———————-
尼采和苏格拉底有相同的执拗。 和公元前4世纪的苏格拉底相比,公元19世纪的尼采可能更加不幸。外部世界的变化,远非哲学家所能改变,除了他们的执拗。 当苏格拉低面临死亡的威胁,他不改他的执拗。 “财富不能带来善,可是善能为个人和国家带来财富和所有其他祝福” 这是他说的。 “如果你们认为我之腐化年轻人的罪名,是因为发出了以上信息—— “那我要说,你们是否要听信阿尼图斯,是否要判我无罪,悉听尊便;你们知道,即使我必须死一百次,我也不会改变我的行为。” 甚至他要死了,他还在说: “现在是我们上路的时候了,我将去死,而你们将活着;可是我们中间究竟谁有比较幸福的远景,那就是除主神之外谁都不知道的事了。” 尼采的执拗更加悲伤,正如他的哲学,以悲伤为作底。 “苏鲁支说过这些话,再望着群众,沉默。自己向内心说:他们站在这儿,他们笑,不了解我,我不是为这些耳朵说法的辩才。” “逃吧,我友,逃到你的寂寞里,逃到那儿去吧。” 苏格拉低在他自己构建的理性的世界里安然死去。 尼采逃到他的寂寞里,他的寂寞太寂寞了。
黄昏, 五彩的晚霞 我看见有人朝天边拍照片 我开车经过卡子门 一群风筝在前面 在五彩云下面 人类有心事
一支玫瑰在风沙中露出刺,这是他想到的形象。当他的愤怒的时候。
我今天给一个中年男子让座,因为他带了一个孩子。 他没有说谢谢,一脸漠然,甚至没有正脸瞧我。他指挥小孩,快,坐过去。 我也漠然站在一旁,虽然我甚感教养的缺失,在这个盛世下日益尖锐的麻木,但有心无力,这些便成了自然的事情,甚至成了我们的习俗。 孔子七十归鲁,潜心教学。“从心所欲而不逾矩”,一个人可以控制自己的心念,无挂碍,而不超过它的限制,知行合一者,其难也乎?!
人海 有时我以为在人海里看见了你。 只是在很短的瞬间,人生如梦,说的就是这样的事吧。 很久很久以后的人海里,没有你我,一个人看见另一个人,以为是另一个人。 只是在很短的瞬间,他说,人生如梦,就像这样啊。 很久很久以后,你说,我也相信人生如梦,就像清晨醒来,茫茫白雪。
我曾经遇到过一个叫做春晓的女孩子 我们曾经好几次一起走在秋天的荷塘边 我曾经很想靠近和她几讲句话 现在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我曾经有一帮朋友 他们曾经鼓励我说,去和她说话吧 我现在有点忘记这些朋友里都有谁, 我们多久没见了? 我曾经看过一部电影 电影的开头, 有一个男孩陷入孤独 他经历兴奋,期盼,冷漠, 他觉得生活终于要有所改变了 却发现那个他一见钟情的女孩原来和平常人一样无情 电影最后他又回到同样的孤独 这次他变得坚定起来
说话的口气 同样一句话,在不同心境下说出来,意思会不一样的。 一个怒火中烧的人说出来的甜言蜜语,也会令人觉得可怖。心中有个美好世界,说出话来,会让人自然而然的感觉到。如果内心丑陋,阴暗,则再好的言语,终究无法掩饰。
文字的用与无用 文字有用,只作为文字的用,但替代不了善良或正义等等。它可以阐明善良和正义,但也可以混淆。 黑云压来,你知道有人正在促成一个更糟糕的世界,对许多人来说,特别是那些善良的人们,那是一个更糟糕的世界。一些人正在丧失对正义和善的信心,此时的文字(作为其本身而言)是无用的。它无法替代或驱逐强力,只会被强力杀死,或者替强力说话。 当然那些人的目的不是杀死文字,或者文字的非议,而是想泯灭文字背后的公义与良心,然后一切替代以他的权,换成他的为所欲为。他当然无法得逞,但也无人受利,除了他那愚蠢的已经非人的自我。 没有人值得为此高兴,特别是为他的权柄所制的同时代人,将要为他的愚蠢埋单。 文字,在良善者的手中,只是他心中简单美好世界的符合。不论这个世界被怎样的黑暗笼罩,他用这个符号代表他自己心中的亮光。批评,争论,永远不是为了胜利,不是什么图谋,而是为了对得起自己的心,希望自己符合心中美好世界的哪怕一点点的样子。
王小波用税金一词很形象,在权利面前谄媚,表忠心,小粉红,自干五,实际都是一种交税行为。有人为了上岸主动靠拢,有人被迫为之。更多的人是求姓赵而不得。
“我要说的是:征收话语捐的事是古已有之。说话的人往往有种输捐纳税的意识,融化在血液里,落实在口头上。在这方面有个例子,是古典名著《红楼梦》。在那本书里,有两个姑娘在大观园里联句,联着联着,冒出了颂圣的词句。这件事让我都觉得不好意思:两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躲在后花园里,半夜三更作几句诗,都忘不了颂圣,这叫什么事?仔细推敲起来,毛病当然出在写书人的身上,是他有这种毛病。这种毛病就是:在使用话语时总想交税的强迫症。
“我认为,可以在话语的世界里分出两极。一极是圣贤的话语,这些话是自愿的捐献。另一极是沉默者的话语,这些话是强征来的税金。在这两极之间的话,全都暧昧难明:既是捐献,又是税金。在那些说话的人心里都有一个税更。中国的读书人有很强的社会责任感,就是交纳税金,做一个好的纳税人一这是难听的说法。好听的说法就是以天下为己任。
@ 七点: 王小波 沉默的大多数
在此浏览器中保存我的显示名称、邮箱地址和网站地址,以便下次评论时使用。
Δ
朴实
当你一个人站在走廊的灯下,凄惶如同野狗,你就能理解,什么叫做朴实。寒冷从四面吹来,朴实就是,你想拿起一本莎士比亚,读一句最伤心的话,也不感觉到伤心。
朴实就是,你如同风一样冷,对等的真实,在不经意中,悲怆而无惊。
我不知道什么还能救我,我以什么自救。
如果很久以前,我就开始坠入虚无的深渊,什么会是压垮我坠落到底的那根稻草。
你我都在悲伤之中
我坐在车里
一路向南
离你越来越远
我眯着眼
半昏半沉
我担心你
没有语言
没有行动
在心里
像一个担心的人那样
小区来个一个新的保安,一个小伙。
那天我要进门,在身上找门禁卡,他问,师傅,要我给你开门吗?
我说,好呀,谢谢。
他说,没关系。
我看他笑。
他在笑。
那一刻我感觉到他的善意,那一刻我也有一股善意。
我转身离开,这是我们各自的事情。
首先,从一切的生活中感觉到卑微,在敏感和脆弱中悲惨度日。这就是荒谬的事实。
当爱,青春,兴奋都逐渐离去,留下的还有什么呢?
你还好吗
我们人间没有天堂
有他们说的那种
我不愿意去
你还好吗
你懂得我问候你的意思,
因为没有人问我。
我想,会有人想要问候的
就像我一样。
人间很慌张
所有人都在变老,
没有人有空和我一起坐下来
喝一杯,
问我,
你还好吗?
真的,
你还好吗?
真的,
如果那样,
我们就建立了联系。
你还好吗?
我们在星辰大海分别的
那时我们旅行
互无牵挂
但是我们还是有联系的
对不对呢?
就像星星和夜晚之间
隔着白天
隔着风雨
总在晴朗的时候相见
你还好吗?
或然于清明夜
抬头看一眼星
尤未叹幽谷空山
回头是人海茫茫
“
行行失故路,
任道或能通。
”
生活就是修行。
意思就是,你在这修行中,一切苦厄,只是修行的一种。
把生活转化为修行,把对未来的想象,转化到当下的点滴。
把人看重,一旦看重他/她,他/她与你对等。
这样你才知道要说什么话,什么是重要的事情,值得你们谈论的事情。
生活在别处
所以赶紧出发去寻找吧。但总有一天,别处的“生活”会垮塌下来,有时是那个“生活”垮塌了,有时是寻找她的人垮塌了。没有多少人能一直忍受在路上。但生命一直在路上,这是人生注定的。
生活在别处
树叶黄了,春天草又长。
别处的生命一样在行走。
生活在别处
别处没有生活,别处只是别处。
急忙出发没有意义,再急也无法逾越生命的终点。如果哪天有人越过了那个终点,宇宙还有终点,熵还有终点。
他曾经想写一首柔情的诗,以显示他的柔情。这是他的媚俗,他终于发现,他并不需要。怎么活着都是一生,这是他的解释。他从他编织的谎言里醒来,从生命苦海里渺没的小舟里醒来,又从那小舟里虚无的梦里醒来。他从命里的英雄,变为命中的浪子,从命中的浪子,变为虚无的恶棍。如今,他要改悔。改悔吧,可怕的不是做回一个普通的人。改悔吧,尼采说,人是一种需要超过的东西。
山树长成高枝,插入云霄,他在乎的不再是人怎么看他,或许,他只是在等待一道电光。(尼采)
自由,然后专注,然后过一种生活。
一种生活,一种人类的生活,不是一种受驱使的畜类的生活。
行动是一个人品质的外在表现,在一个伟大的时代,民众关注的一个人的品质,胜过他的所做所为。
次一点的时代,奖励英雄,赞美榜样。
我们的时代,连这外在的表现都是虚假的。有另外一层包装,一种丑陋的,所有人心知肚明的表演。
反过来说,一个人的品质可以通过他的行为来揣度,这是哪群人表演的基本逻辑,他们表演品质,设置用表演来等同美好的灵魂。结果,人们厌恶和唾弃美好的偏品格,而不是唾弃他们。
自此,没人知道,一种美好的品质是什么样子的。
要写一个人,就要写他的言谈举止,而不是他的内心。
不要让他们看出他的内心来,这样显得他单薄。要让他们看不出,猜不透,但又知道,他是一个那样的人。
书生意气
古人给我们留下这样一个词。好像是他们写给我们的情书。他们写给未来的情书,他们梦里的那个人,那些人类。书生意气。
他们对文明的想象,在他们的情话里。文明是什么呢?为何不是动情的那部分?
一厢情愿
总那样一种人,一厢情愿地。
在越是落后的地方,或族群里,一厢情愿的人,或动物总是要少。
这就是我的一厢情愿吧。
那么,在一个文明的地方,有一大批一厢情愿的人。结果一厢情愿不再是一厢情愿,而是两厢情愿,三厢情愿,群厢情愿。
结果你要跑到大街上说,你们都是你们想要的样子吗?
杀手的生活
杀手的生活离我们太远,所以关于那方面的事情,我只能猜测。
一个杀手,无论如何,选择这样的人生,或被迫选择这样的人生,是一种不幸。(猜测)
他必须时刻保持警惕,清醒,因为面临国家机器或者他的对手的威胁,不然他将丧失他的身份,变为囚犯或死人。
他需要注意周围环境,而无法作为普通人享受片刻的沉沦或安宁。
他的身体必然是漂泊的,虽然可能,他的人生是丰富的,他的精神可能饱满,他可能了解自己的归宿,他坚强或勇敢。
一个贪婪,懒惰的杀手必然撑不了太久。他必有仇恨,爱,或迫不得已。
他沉沦到这一步,就像没个人进入人生,就必等这人生走完,不能中途缺席,更无法去而复返。
总有结束的一天,或者以他的死亡,或者他终于放弃他自己的身份。不论这身份让他解了多少恨,或满足了多少的愿望。
作为一个杀手,对这个世界必然有不一样的了解。恐惧不是全部,死亡是他从死神那借过来的权利。
“这个世界多的是死不悔改的人”。
一个优秀的杀手应该明白这个道理。然而,每个杀手都是从不明白这个道理开始走上他的道的。
一个莽夫,一个情种,一个利欲熏心,一个冷酷无情,贸然假冒死神的身份。偏偏人类不相信他们,他便把假的做成真的。
临了他说,你们这些死不悔改的家伙!
可惜他不是死神,没人相信他那一套。
就算死神真的来临,又有谁信呢?
杀手的生活
杀手的生活也许离我们也不太远,只是我们受不了杀手的清醒和警惕。“何必活那么苦呢?”意思就是能放松就好好放松一下吧。
沉沦吧,在下车的片刻,在等车的片刻,在飞机飞过,接完老板电话的片刻,那片刻想不起来时间,地点,以及老板吩咐的计划。
除了那个片刻,我们也像一个杀手一样活着。只是我们不懂得杀手懂得的道理,“这个世界多的是死不悔改的人”。
一个人的渺小
他说的渺小,不是指在上帝面前的那种,是在权利,在人群,在滚滚红流面前的那种渺小。
以前,这种渺小发生在一群人和另一群人之间,一个阶级在另一个阶级面前。在人类以往的历史上,这再平常不过了。
但他发觉事情已经开始起变化了,在未来,阶级和阶级之间的差异和人类总体与新长成那个人东西的差异比较起来,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一个人的落魄是孤独,一群人的落魄是灾难,整体人类的落魄是末日。
享乐与理性,发展,科学,神明,都已无法拯救人类的尊严。
“你们这群死不悔改的家伙!”
可惜你们的心灵不如你们那享乐的皮囊那样顽强。
从来没有什么从头再来,人生是时刻不能脱离的东西。好坏你都得忍受着,接受,或者享受。不论你采取什么样的态度,你一刻都不能脱离它。
除了一些偶然的时候,当你把幻想当成现实的时候,当梦变成一种东西在你的心头燃烧,你偶然忘记了这一点。
末日
末日是你生气的样子。等黄昏来临,你又爱上这个世界。你疲惫的身躯又一次接受了它,和解,和解,和解,消融着你的灵魂。
不要用你的孩子气。保留你的孩子气。
多么艰难啊,你的艰难也是人类的艰难。
不要以为有的人游刃有余,他就能摆脱人类的艰难,人类的艰难是在人类中间的。有的人只是摆脱了自己的难,把它们散落在这个人间。
相信人类,不是相信有的人,而是相信你自己。不是你要讨好的自己,习气里的自己,而是完整的自己,健康的自己,英勇的自己。
不要用你的孩子气,因为人类还没到用孩子气的时代。或者那个时代早就过去了,未来还会不会有呢?你不知道。所以你要保留它。在你身上保留着,人间就保留着,人类也保留着。
他读过一些密码学的书。
作家要学习密码学,他得懂逆向,又得懂的加密。
他需要一本字典。他不一定懂的每个字的含义,但他得有一本字典。
你要区分善良的话和冠冕堂皇的话。
健康的,激情的,爱的,善的,与鸡血的,贪婪的,虚假的。
我的朋友
他们就像我的朋友一样和我共一桌用餐。
起先,我一个人坐在一张桌子上,点了一个酸汤肥牛。后来人多了起来,他们过来问,这里有人吗?
我说没有。于是他们坐下来,点的也是酸汤肥牛。
事情就这样开始了,我们四个人在一起吃酸汤肥牛,除了我们四个人之外,没有人怀疑我们的朋友关系。在某些时候,不起怀疑的人中,还得把我加上,我想,他们就是朋友。
我加入了我朋友的谈话,只不过这次我心情不好,没说过一句话。我朋友很理解我,没有为难我,他们三很开心地聊着。
我旁边的这位,今天也不太讲话,女朋友找他,他不得不在吃饭的时候拿着手机回微信。微信背景设置的是女朋友的头像。
我对面的朋友,他经历了一次人生的狂喜,我记不得他的狂喜是什么了,但他说了一句话,“我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
我对角那位,在抱怨这碗酸汤肥牛太酸。我觉得正好啊,他不喜欢怎么还要点?然而他都吃完了,没有剩下,他只是抱怨一下而已吧。
他们刚刚经历了一个“屎/死一样的寒假”,有人去无锡会女友,有人在家考驾照还没考过,有人歪在家里的床上,竟然发那“丑逼”的自拍。发自拍的那位否认,这不是自拍,女朋友拍的。另一位说,女朋友拍的就是你拍的,你不要否认。他不反驳了,继续和女朋友微信。
很快,我们这顿饭就要结束了,食堂里人头攒动,很快,一个转身,我的朋友就要消失在时空里了。
就是这样,我在食堂经历了一次小规模的别离,我的朋友消失了,和我的那些大别离一样,投入一个没有底的时空里,消失后,不会回来。
2018/3/5
他需要一种正常判断,一种基于常识又不断超越常识的判断。他不确定这种判断是什么。他不急于判断,也不急于明确那是什么。他需要保持一种申慎,一种古希腊式的天真,乐天与对生命的本质认识。回到勇敢的,真诚的,抗争的道路。一种古典的英雄主义,一种精神的苦行。
从实在出发,而不是从典籍出发。一种日神式的沉浸,而不是浪漫主义的情感泛滥的极端。
他的目的是遍在的,普遍的,非现成的真理。物质主义是一种偷懒,物质成功是一种懈怠,因为沉浸其中的人,只满足于物质的刺激,满足于“看到的”实在,“摸到的”真实,而忽略另外的精神领域的真实,以及时空内其他无法理解的真实。
浪漫主义是一种懒惰。他们沉浸于情感中,不自觉地简化了这个世界。唯美也是懒惰的,是一种想免于思考的无为的世故。
存在一个魔法世界。它隐秘在这个世界的某个地方。有时它又无处不在。有许多的入口,在我们的一生中,肯定有过一些时刻看到过它,甚至有些人进入过它。然而发现它太难了,进入它更难。相对于我们的世界,它太稀少了。当然不是说它真正地,它就比世俗世界更少,更小或者更微不足道。不是的,它可能更普遍,更大,更真实,然而它太难看见,无法触摸,而人类看见它的能力太低下了。
人类是轻信的,而又轻而不信的,因为他脆弱的灵魂不能承载更多。此世已够他受的,彼处又有何辜?魔法世界在此世的边缘,它是一缕风,只会偶然掠过灵魂的空洞。等待她,就像等待你的情人,还要多一千倍的时间和耐心。
但谁能保证,今夜你的情人与你赴约呢?
噢,轻信和气馁,背弃和无耻。
人类的无能为力。
就算说一千遍,又有谁明白呢?但你们必得相信,必得承载,而不可背弃所有绝望。
“所有在黑暗森林迷失的善人,必得他的善径”
主如是劝告。
思想是一张网,有千万条线。语言是每一个节点。有时我杵在那里,一条线不知该接在哪里。
人小时候总有一些梦想,关于那个魔法世界,没有看到,也总有一些感觉。
要保持对那个魔法世界的感觉,留意把它在人世编织出来,是一件难事呀。
古时的神话,寓言,是那个世界的一角。它的全部是不可能显身到这个世界的。这个世界容不下。
浮士德是歌德编织魔法世界的幻想,就像神曲对于但丁,荷马史诗之于荷马,圣经之于先知。
文本给我们带来的世界从文本本身看已经僵死,然而人另有想象,挥发,使之重新鲜活的能力。
于是那个魔法世界,那些人类最伟大的灵魂捕捉到的瞬间,片段,像穿堂风,吹拂着我们,稍微弱小的灵魂。
给你一个魔法世界,你却不能真正领会。魔法是需要领会的,魔法不是吃饭喝酒可以感觉到,看到。
借以感觉这个世界的,包括那偶尔的魔法森林,是身体。但如果身体被欲望占据,被欲望所牵引主导,它将无法感知世界。
有一天,他意识到他只有这一个身体。没有别的了。他的欲望一直在欺骗他,然他觉得在别处有什么,好像有别的身体,别的感觉。他一直处于蒙昧之中,一直受着欺骗,赶往别处。
这个身体是它通向外界的通道,也是他存在的表现。
外面的世界一片纷乱,战争还在继续。
他只需闭上眼,或者死亡。他有一扇门,直到战争延续到门前。
他感觉到一种崇高的渺小。另有一种虚无。
告别
我想回到17岁,回到相信告别的日子。但17岁没有告别,一个路口转身,以为还能像往常一样在校园门口遇见。
我们从死里生,复又生而死。别是死的别称。告别是生的游戏,只在生中有效。死别是无告的,告别是生者为了寻求安慰。
那么多的别离,每一场告别后面都是羁绊。
生者羁绊也。
我们寻求安稳,是在追求此世的安全与延续。然而所有的安稳都是一时的。我们寻求家,但哪个家不是分了碎了又重新来过的呢?
最后家成了一切羁绊的中心,普通人需要这些羁绊,在一时的安稳中隐藏自我的漂泊。
所谓出家,就是别离。最终谁都逃不开,躲不过,别离。很多时候没有告别,只有别,离,死。出家就是提前别离,提前走出除生命本身之外所有的羁绊。
山
他昨天做梦,梦到他反悔了。
那时候他正在看窗外的远山,他问他,你去过那座山嘛?
我们去那座山上看看。
他听后一阵兴奋,激动,难过。几乎要哭出来。
他没有哭。很快他就知道这是一个梦。
他第一次看见那座山的时候,他娘在屋子里打扫卫生。
娘问他,你作什么瞠,还不洗碗去。
娘说完,转身回去打扫,他看了娘一眼。
他没有看山,只是不想洗碗。
他第二次看山的时候,他大哥给了他几块磁带,那天他把房间打扫的干干净净。
阳光洒进木窗里,录音机里放着大哥给的磁带,这回他真的看着远山。就在窗外,远远的地方。
后来,他又一次一次的看见那座山。他慢慢长大了,山还在那里。他搬了家换了房间,远山还在窗外。
真是很奇怪,他问一个心慕的女孩:“你有没有看见远山?”
女孩怎么回答呢?
“你指的是什么?”或者,
“附近有山嘛?”
清醒的省世者发现他不可避免地走上了一条堂吉诃德走过的道路。 在梦醒时分,堂吉诃德对桑丘说,亲爱的伙伴,我好想哭。 可爱的桑丘也很难过,毕竟到手的爵位和城堡竟与他擦肩而过。但他觉得不应该让他的主人更伤心,毕竟主人受的损失怎么说都是更大的。 桑丘对堂吉诃德说,亲爱的先生,我也很伤心,但请您想想,虽然我们受了这么大的磨难,可不都还好好活着咧。驽驿难得和我的小灰驴也都还好使着呢。 说完这些桑丘又继续睡,东方既白,他不知道堂吉诃德是真的醒了,真正的醒来了。 我们可爱的桑丘也明白着呢。 “人世间的希望全部都是虚假 满以为全部的努力可以换来享受安乐 原来不过是风,是影,是梦”
因此我进入这个破碎的世界 追踪幻想中爱的伙伴, 它的声音 是风中的一瞬间 而不是久得足以抓住每一个绝望的选择 ———————- 在地狱中,发现和寻找不是地狱的东西 然后使他们忍耐,给他们空间 ———————-
尼采和苏格拉底有相同的执拗。 和公元前4世纪的苏格拉底相比,公元19世纪的尼采可能更加不幸。外部世界的变化,远非哲学家所能改变,除了他们的执拗。 当苏格拉低面临死亡的威胁,他不改他的执拗。 “财富不能带来善,可是善能为个人和国家带来财富和所有其他祝福” 这是他说的。 “如果你们认为我之腐化年轻人的罪名,是因为发出了以上信息—— “那我要说,你们是否要听信阿尼图斯,是否要判我无罪,悉听尊便;你们知道,即使我必须死一百次,我也不会改变我的行为。” 甚至他要死了,他还在说: “现在是我们上路的时候了,我将去死,而你们将活着;可是我们中间究竟谁有比较幸福的远景,那就是除主神之外谁都不知道的事了。” 尼采的执拗更加悲伤,正如他的哲学,以悲伤为作底。 “苏鲁支说过这些话,再望着群众,沉默。自己向内心说:他们站在这儿,他们笑,不了解我,我不是为这些耳朵说法的辩才。” “逃吧,我友,逃到你的寂寞里,逃到那儿去吧。” 苏格拉低在他自己构建的理性的世界里安然死去。 尼采逃到他的寂寞里,他的寂寞太寂寞了。
他曾经想写一首柔情的诗,以显示他的柔情。这是他的媚俗,他终于发现,他并不需要。怎么活着都是一生,这是他的解释。他从他编织的谎言里醒来,从生命苦海里渺没的小舟里醒来,又从那小舟里虚无的梦里醒来。他从命里的英雄,变为命中的浪子,从命中的浪子,变为虚无的恶棍。如今,他要改悔。改悔吧,可怕的不是做回一个普通的人。改悔吧,尼采说,人是一种需要超过的东西。 山树长成高枝,插入云霄,他在乎的不再是人怎么看他,或许,他只是在等待一道电光。(尼采)
黄昏, 五彩的晚霞 我看见有人朝天边拍照片 我开车经过卡子门 一群风筝在前面 在五彩云下面 人类有心事
一支玫瑰在风沙中露出刺,这是他想到的形象。当他的愤怒的时候。
我今天给一个中年男子让座,因为他带了一个孩子。 他没有说谢谢,一脸漠然,甚至没有正脸瞧我。他指挥小孩,快,坐过去。 我也漠然站在一旁,虽然我甚感教养的缺失,在这个盛世下日益尖锐的麻木,但有心无力,这些便成了自然的事情,甚至成了我们的习俗。 孔子七十归鲁,潜心教学。“从心所欲而不逾矩”,一个人可以控制自己的心念,无挂碍,而不超过它的限制,知行合一者,其难也乎?!
人海
有时我以为在人海里看见了你。 只是在很短的瞬间,人生如梦,说的就是这样的事吧。 很久很久以后的人海里,没有你我,一个人看见另一个人,以为是另一个人。 只是在很短的瞬间,他说,人生如梦,就像这样啊。 很久很久以后,你说,我也相信人生如梦,就像清晨醒来,茫茫白雪。
我曾经遇到过一个叫做春晓的女孩子 我们曾经好几次一起走在秋天的荷塘边 我曾经很想靠近和她几讲句话 现在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我曾经有一帮朋友 他们曾经鼓励我说,去和她说话吧 我现在有点忘记这些朋友里都有谁, 我们多久没见了? 我曾经看过一部电影 电影的开头, 有一个男孩陷入孤独 他经历兴奋,期盼,冷漠, 他觉得生活终于要有所改变了 却发现那个他一见钟情的女孩原来和平常人一样无情 电影最后他又回到同样的孤独 这次他变得坚定起来
说话的口气
同样一句话,在不同心境下说出来,意思会不一样的。
一个怒火中烧的人说出来的甜言蜜语,也会令人觉得可怖。心中有个美好世界,说出话来,会让人自然而然的感觉到。如果内心丑陋,阴暗,则再好的言语,终究无法掩饰。
文字的用与无用
文字有用,只作为文字的用,但替代不了善良或正义等等。它可以阐明善良和正义,但也可以混淆。
黑云压来,你知道有人正在促成一个更糟糕的世界,对许多人来说,特别是那些善良的人们,那是一个更糟糕的世界。一些人正在丧失对正义和善的信心,此时的文字(作为其本身而言)是无用的。它无法替代或驱逐强力,只会被强力杀死,或者替强力说话。
当然那些人的目的不是杀死文字,或者文字的非议,而是想泯灭文字背后的公义与良心,然后一切替代以他的权,换成他的为所欲为。他当然无法得逞,但也无人受利,除了他那愚蠢的已经非人的自我。
没有人值得为此高兴,特别是为他的权柄所制的同时代人,将要为他的愚蠢埋单。
文字,在良善者的手中,只是他心中简单美好世界的符合。不论这个世界被怎样的黑暗笼罩,他用这个符号代表他自己心中的亮光。批评,争论,永远不是为了胜利,不是什么图谋,而是为了对得起自己的心,希望自己符合心中美好世界的哪怕一点点的样子。
王小波用税金一词很形象,在权利面前谄媚,表忠心,小粉红,自干五,实际都是一种交税行为。有人为了上岸主动靠拢,有人被迫为之。更多的人是求姓赵而不得。
“我要说的是:征收话语捐的事是古已有之。说话的人往往有种输捐纳税的意识,融化在血液里,落实在口头上。在这方面有个例子,是古典名著《红楼梦》。在那本书里,有两个姑娘在大观园里联句,联着联着,冒出了颂圣的词句。这件事让我都觉得不好意思:两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躲在后花园里,半夜三更作几句诗,都忘不了颂圣,这叫什么事?仔细推敲起来,毛病当然出在写书人的身上,是他有这种毛病。这种毛病就是:在使用话语时总想交税的强迫症。
“我认为,可以在话语的世界里分出两极。一极是圣贤的话语,这些话是自愿的捐献。另一极是沉默者的话语,这些话是强征来的税金。在这两极之间的话,全都暧昧难明:既是捐献,又是税金。在那些说话的人心里都有一个税更。中国的读书人有很强的社会责任感,就是交纳税金,做一个好的纳税人一这是难听的说法。好听的说法就是以天下为己任。
@ 七点: 王小波 沉默的大多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