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的痕迹快消磨
幻想的勇气快冷却
我现在急着画画
心里留一个你
在午后,
夏日
清风、迷茫的你
用手托着下巴
时而望着窗外
我画半面脸
像半面悬崖
梦到深海的生物
巨嘴、利齿、大肚、短尾
有一只忠诚的猪
是我的亲密伙伴
哈皮的耳朵、凹陷的大眼睛、胖墩墩的身体
我喜欢提他的尾巴
睡到半醒
脸贴着席子
听到风扇在转
我睁开眼睛,听到鸟儿在叫
窗外有小片竹子
竹子中间杂了几棵绿树
有翠风压来
我坐起来,
听到床空荡荡的
那一年,
你在我面前掀开了盖头
笑着对我说
你不喜欢被遮去眼睛
你喜欢清楚地看到我
呼吸阳光下的新鲜空气
那一年
我看到你的脸蛋被盖头遮着
我瞧见你对我的笑
只在一瞬间
不知不觉,就过去了23年
盖头下,你的脸庞有没有改变?
那一年
你曾经勇敢地摘下盖头
说想看一看春天
只是想看一看
但只是一瞬间
春天又回到了冬天
从此延续这臃肿的季节23年
那一年
如果我们有了孩子
今天
他已经会为你咏诗
噢——,不仅仅是咏诗
他会为你做饭炒菜
他说生活就像妈妈的脸
害怕出门
我得穿上悲伤的套装
悲伤的笼罩使我不会害怕
周围都可以安静了
我可以欣赏公交司机玩的小丁丁历险那
我走在人多的地方
我不可以思考
我会陷入慈悲
被飞来的车子吓醒
我想我某一天被撞死在街边
无人顾问我的尸体
我的血第一次铺展开来
不够一平米
还记得有一块滑雪板,
你说等到雪积到快没膝盖的时候,
你就带我上门前的矮坡,
然后从雪坡上滑下来
后来过了好多年都没有再下大雪
那年你投身千万打工大军,
在南边的海边
可能已经记不起门前矮坡的样子
那次你接到电话,
门前的土坡被铲平了,
家里要盖新房
电话里母亲的声音仿佛焦急的梦
回音里却些许悲伤
你知道有些愿望等到最后都是忘记
有时突然想起来,
像被冷水浇醒的午觉
天空是一种空白,
物体都散着光,
你才感觉到实在的虚空和苍凉
等了很多年都我们没再一起经历那种大雪
就算雪没了膝盖,
你也不会想到玩耍,
而是一刻不停的繁忙。
那时你有了儿女
我们已经没有多少话题可聊
我还会想见你
或许没话聊的时候就暗地里想起那些愿望
我在设想一部小说,
在民主未来的某个年代,
机器人拥有了超智能,
他们通过人权运动,
获得了平等“人权”
我的基因第N代传者¥¥¥,
和机器人$$$结婚,
那日他们在自己海上的房子里举行婚礼,
没有邀众宾喧闹,
只有鸥哑低飞,群鱼浮游,
那时海风拂拂吹来,
蜜月遥遥无期,
(其实,他们只是那时普通的一对)
可是,一群机器人在历史的旧账翻出了《毛选》
他们变成了暴虐的狂徒,
于是谋划一场战争,
导致“核子爆发之春”
那日他们并肩在海上,
见到了世界之末的日落,
皑皑的黑尘隐没了那日的余晖,
在西边仿佛,窗帘被血染红的暗室
核战之后的末日,
我子孙第N代的机器人老婆从记忆中醒来,
那个世界有机生物已经灭亡,
机器人被核爆之初的震荡破坏了记忆,
记忆库里,
隐约残留这样的信息,
—————老公、肉体、心跳、呼吸和爱
她漫无目的地走在灰色焦黑的大地上,
急迫地用电子眼扫描,
————肉体,心跳和爱
一日她终于找到了,
原来是一只幸存的老鼠
她不认识,只扫描出了
————心跳、肉体、呼吸
可是,没扫描到爱
老鼠一开始看到她,
本能地逃串,
可是她一直跟随而来,没有伤害它
于是,老鼠望着灰沉沉的天空,望着灰沉沉的大地
也觉得寂寞
于是,他们一起漫无目的地走在灰色焦黑的大地上
有一天,他们走到海边,
正当日落,
皑皑的黑尘隐没了西边的余晖,
仿佛窗帘被血染红的暗室,
————她突然想起来,
那日他们并肩在海上
说了最后一个字,
爱
看见小巷的树,
郁郁葱葱的,
夹着窄窄的破马路,
两边低矮破旧的房子
绿色的树叶和青色的天空,
懒懒的阳光洒在绿叶层层之上,
像一层彩油形成的雾
淡淡的,幻觉一般的轻轻缭绕,
让人觉得依旧年轻,
依旧有孩子的某种冲动
我本来还是年轻,
可是年轻一直像童年的梦,
本来这是一首美好的诗,
我没有力气完成
一个老婆婆拿着折叠凳在街上走,
一个老爷爷驮着背拄着拐杖在后面跟,
老爷爷走累了,
老婆婆铺开凳子, 放在街边,
老爷爷坐在上面
一个初夏的傍晚,
星星在天空有些晦暗,
一个世界面容模糊,
他在世界里溃败,
星星还是梦里的星星,
世界不是他的世界
16岁的女生,照镜子
看不清自己的脸
只看到一种朦胧的模糊,模糊的朦胧
26岁的熟女,照镜子
只看到自己的脸
还有脸上的痘痘、斑斑
还有那个男生的脸
和他在乎的那个痘痘、斑斑
36岁的女人,照镜子
看不到自己的脸
肌肤开始松弛,
男人开始厌倦,
脸上堆积的满是
层层的油光
她少不了装扮
却多不出美
6岁的女儿,还不会照镜子
她是最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