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种人很少了,苏珊。(电影《史密斯先生到华盛顿》)
2020-06-05 0 条评论

最近第一次读便沉浸其中,特别是开篇那个献词,一首哀婉的诗。我看了几个译本,还是觉得梁宗岱的最好:

你们又来临了么?飘忽的幻影

这原来是一本“励志”的书。一部英雄剧。剧中有魔鬼,英雄,和上帝。然而抛开那些词句和幻象,真正的主角只有一个,那就是人。人才是真正的中心,对人的肯定,是真正的现代精神。英雄,魔鬼,上帝都来自于人,在人心中。
浮士德说:

两个灵魂,唉!住在我心胸,
一个总要和另一个分离:
一个沉溺在粗暴的爱欲中,
拼命用全力拥抱这尘世;
一个猛烈地摆脱凡尘往上冲,
向着崇高的灵境飞驰。

这就是寓言。两种灵魂,就是魔鬼与上帝,在其中挣扎的就是人。在我们的一生中,说不定那种情况会占上峰。但多数人会放弃挣扎,选择魔鬼。魔鬼说过,我是一切毁坏,否定,恶的,破败的化身。
但这不是浮士德,也不是歌德。
因为:

一个善人,当他在蒙昧中憧憬,
依旧认得出他应走的善径。

这是全书的基本精神,不论如何折腾,如何失败,如何沦落,一个真正的人终究会走出他自己的路,不论他曾经有怎样的过错,失败。
歌德是在否定老子那种孩子气:既然一切都得败坏,既然弱肉强食,还不如一切无为,从一开始便归于虚无呢!这是魔鬼想要我们做的。
而真正的人,像希腊人那样,尽情地活,不惧怕过错,甚至不惜借魔鬼来帮忙创造,只要前进,臻于完善那灵魂。

潜水
在深海里,冰凉,悬浮,柔缓。周围的时空晦暗不明,如同一个披着黑纱的梦。
你沉在水中,隔着水面向上看天空,天空显得遥远,然而陌生却亲切。你完全放空,无所牵挂,无所依持,无所顾忌,世界并不一样。
《2666》

大片的雪花飘落之时,总是想起一个穿着长长的白色婚纱起舞的新娘。
第三只眼开启,就算忙着生活,依旧激动,依旧忧伤,而独白的路上,总有旧颜色翻滚着,反复着。
《文学回忆录》木心

秋日起霜,在乡下,早晨起床开窗,那么刺眼的白色,那么像新的一天,新的一季。
漂白
世人读书,都作漂白。像洗黑钱,使得看起来干净一点。都是易容术。
人心难道能漂白么?众人努力的最后,都苟且地在心上刷了一层石灰吧?
淋雨
有种冲动,要在雨中抱着一点什么。紧紧地抱着,不顾一切,嚎哭也好,流涕也好,大小便失禁也好,只要抱着。
于是希望,雨越下越大。
阴天
他努力地使自己变得更蓝一点,更亮一点。或许明天就晴朗了,今天阴天。
(关于童话)
姑娘
我与你素不相识,我的人生还没有开始,却觉得结束了。真希望有一天去做山大王,把你劫到山上,从此逃离人生。
(关于读书)

2012-12-17 0 条评论

书:《小王子》 圣-埃克苏佩里 (Exupery S.) 著  张小娴 译
他日夜守护着自己的小星球,疏通火山口,呵护那朵脆弱的玫瑰。
他喜欢看日落,他忧郁地坐在死火山上看,一天最多四十三次。
他是一个精细的梦,这个梦正在消失,正在被漠杀,粗杀,快杀,美丽凄凉。
“他(作者)在黑夜中期待黎明,在满天乱云中向往中途站,在璀璨星空中寻找自己的星球——一生的喜悦,就是这么单纯。”

2012-10-07 2 条评论

在周围的人忙着出游,聚会,约会的节日,一个伏案读书的人多少显得有些悲凉与寂寞。原本渴望有些激动的快乐,渴望舒张心扉的爱情,渴望一次长途旅行,或者漂泊异地,在蓝天下,在茫茫大地里行走,释放心中的压抑与苦楚。可是这样的希望却原与心中的孤独与痛楚连在一起,在庞大的现实面前,希望之所在正映衬着个人的绝望。看惯了同龄青年整日沉没于QQ、微博、门户新闻、游戏和冷笑话,没有明显的快乐,也没有动恸的悲伤,反观自己,只有庸长的日子,反复,死水一样,以及可以瞧见的可怜的未来。
不知道尊严在哪里,除了拥有车子、房子和那些可见的财富、权力和地位,此外似乎只能蹲在阴暗的角落。就算嘴上不愿意承认这点,可是有时在权力和财富面前,心中难免暗暗心酸。
尊严的丢失,似乎是这个时代的大错(而那些认准了金钱并为之疯狂的人似乎连这一点也不愿意思考),但却没有认识到,正是内心的欲望纷纷,对环境,对外界不加甄别的随波逐流,才导致了我们对时代及自我的错误判断。时代没错,金钱和物质没错,错的只是自我躁动、焦虑不安的内心,错的是这个国度正在经历的巨大虚幻。
望着窗外天空依旧,时风而至,孤独里只有书本相伴,却是落寞以落寞作陪,心中滋味仍旧不自知。
 

李永刚:《我们的防火墙:网络时代的表达与监管》
如果学术可以用低、中、上三等来评判的话,那么低等的学术轻浮,麻木。没有基本的价值立场,没有明显的人文关怀,或者没有认真理据的态度,没有真诚的人类的好奇心。中等的学术秉持中道热肠,以认真的态度寻求意义及真理的历史与现实解答(比如本书)。上等的学术则直接与艺术会师,不仅照见真理的现实层面,而且还映衬出人心的幽暗、脆弱、恐惧、欲望、爱恨等等。 至于国内叫兽砖家导师目前所擅长的抄袭、剽窃,以及所热衷的拉课题、圈钱等等,则不可以学术称之。我想我们的学术现在做的比较好的(并形成气候的),可以称得上低等的,是御用文人做出来的。其称赞之词,绞尽脑汁,粉饰之句,用臭汉辞。
作者在书的绪论中表明了自己研究的态度。作者认为,不能简单地拿自由民主等价值,不分场合和历史条件而直接控诉政府滥用公权的行径,也不能放弃价值立场和关怀,对研究主题进行冰冷的处理,而是“秉持温良中道立场,尝试找寻各方利益或立场的可能交集,从而探寻渐进改良的现实道路”。作者以防火墙立论,而试图用这面镜子照出政治、权力、社会、民众,甚至整个中国现实的内核。他的理论研究抱着求“解疑难的意愿”,同时又有“对现实发言的应用企图”。
作者在第八章(走向宽容与合作治理)提出了现实困境的可能解答——即宽容(“开始为弱者向强者发出的诉求,后来则成为强者认同自由正当性所做的自我约束”)。这更多的对政府(强势者)而言的,宽容是其对权力的自我节制,是权力的放弃,放弃把自认为的合适的生活方式(信仰、行动偏好等等)强加给民众。最终(如果可能)走向一种良性的蕴含美德的社会治理(民众的自治和政府的节制)。如作者所说,“宽容知易行难”,在此不敢奢望太多。但无论如何,我还是喜欢作者在全书及语中所表现的态度,“对理想不奢求,对进步不放弃”。也就是说,不奢谈毫无着落毫无根基的理想,又不陷于犬儒、麻木和冷漠。
其实我的言语浅陋百出,平日匆匆赶路,看书一二,思想远为奢谈。

摘录:
1

作家林达:作者有强烈的学术好奇心,有深度解析的冲动和能力,有综合判断籍要的天赋悟性和冷静。最难能可贵的是作者能够始终与其研究对象,保持一个不远不近的适度距离。他从一个命题切入,读者得到的启迪和收获却远远超出命题本身。那些对当今中国问题感兴趣的人,希望他们都没有错过读这本书的机会。

2

第六章:父爱主义执政风格:“外王仁政的理想与家长官僚的事实相结合,就形成了中国式的父爱主义执政风格。在这套治国理念中,“父”是执政者自我的身份定位,它高高在上,拥有不能挑衅的权威;“爱”是执政者的自我道德期许或者行动逻辑定位,不是“虎毒不食子”的低端动物木能,而是“可怜天下父母心”的高尚情操,不是机会主义的功利计算,是诚心城意的替子谋福,其最精炼的民间表达方式是“管你,是为你好”。“父”的权威与“爱”的温暖,必然引申出的实际作为是强势干预,可能因孩子弱小不懂事理而包办代替,也可能因为溺爱而无原则包容自己人,反对别人的干预。
第六章:这种父爱主义执政风格导致执政者对权力及监管的迷恋,一方面执政者认为自己能管好,所以要给管;另一方面,执政者怕不管就要乱,所以还是要管。(个人阅读中,在阎云翔的《私人生活的变革:一个中国村庄里的爱情、家庭与亲密关系 1949~1999》中读到过类似的权力自恋矛盾。“在改革之后,过去由公社与大队承担的许多责任现在要由镇政府来承担。因此,镇政府的工作人员从80年代初期的20人增加到90年代末期的60多人。这期间,中央政府三令五申要精简机构也无济于事。超过一半的新增人员由镇政府自己筹措的编外预算来开支。由于这里没有什么成功的乡镇企业,镇政府唯一的办法就是增加农民负担。当农民抗拒缴纳额外的税费时,镇政府就雇佣更多警察和干部去强行征税。这样一来,支出又得增加,形成了恶性循环。”)
第六章:“尽管‘真正的政治人格是一种复杂的成品’,但父爱主义的持久盛行绝非威权的单一强力所能维系,还得有公众的崇圣意识与子民心理配合,才能恰当好处。”中国人的人格是一种权威人格,“阿多尔诺对该人格特征有一个堪称经典的妙喻:它就像骑车人的本性,‘对在上者鞠躬,对在下者踩踏’。”

3

第六章:“在中国,政治正确的各种观念总是被主流媒体大肆宣讲,它们对个体构成强大压力。在表达真实意愿确有风险的情况下,部分公众选择成为 ‘沉默的多数’,或者于脆以变色龙的姿态,积极伪装偏好,加人媚俗行列。按昆德拉的说法:‘媚俗不是什么低劣的作品,而是别的一种东西。有态度上的媚俗,行为上的媚俗。媚俗者对媚俗的需要,即在一面撒谎的美化人的镜子面前看着自己,并带着激动的满足认识镜子里的自己。’”
第六章:“所谓‘犬儒主义’是指人们对于这个世界,采取一种消极、疏离、无力、无语的软弱无能的对应态度。犬懦主义并不是被意识形态面具所蒙骗,从而天真地误认现实、相信谎言的错误意识。对于意识形态面具与社会现实之间的距离心知肚明,但他依然坚守着面具。‘他们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一清二楚,但他们依然坦然为之’,知道幻象但不再穿越幻象,拒不与之断绝关系。他嬉笑怒骂地加入他并不喜欢的游戏,有时还玩得格外认真。他有一种‘难得糊涂’的幽默感。犬儒主义是一种复合心态,他谴责社会之恶,却义川谴责来名正言顺地加人这种社会之恶。”
第六章:“在权威人格、偏好伪装和犬儒主义的共同作用下,公众的心灵集体化达到了罕见的高度。事实上,以本书探讨的主题而言。互联网上的绝大多数内容在表达和传播之前就已经历两重把关:首先是个体的‘自律’,某些不良信息其实并未发布就已‘胎死腹中’;第二步则是机构的协助审查。真正惊动管理部门乃至高层的信息与事件,从比例上说已经极小。每个人的‘自律’和机构的‘自我审查’,大大降低了政府监管互联网的成本。互联网上的 ‘国家防火墙’不是建立在外部,主要是建立在我们心中。”

4

结语:“好在还有时间可以期待未来的答案。《尚朽·舜典》中‘直而温,宽而栗,刚而无虐,简而无傲’的理想人格或许对于国家、集团、个人皆可适用。”
结语:“我们应当超越悲观主义、怀旧与预测,以理性、建设的心态前行。”

 

以赛亚·伯林 《俄国思想家》
放在电脑里几年了,这次只是看了《刺猬与狐狸》一篇。
涉及《战争与和平》。高二时读《战争与和平》,书后那几章历史评论扔到现在还没去看。
“Tolstoy has told us more about himself and his views and attitudes than any other Russian, more, almost, than any other European, writer; nor can his art be called obscure in any normal sense: his universe has no dark corners, his stories are luminous with the light of day; he has explained them and himself, and argued about them and the methods by which they are constructed, more articulately and with greater force and sanity and lucidity than any other writer. ”无论何种意义上讲,他的艺术都称不上晦涩,他的宇宙没有灰暗的角落,他的天空光明澄澈。

 

狄更斯 《远大前程》(又名:孤星血泪)
因为看了道长的介绍视频,那天和同学聚会,买弄了下小说的开头,亦即说明人是自我成就的。

“我父亲姓皮利普,而我叫菲利普。可是,我小时候,不管是皮利普还是菲利普,我都发不出来。因为音节太长了,咬字不清的我只能发出皮普。这样,我干脆叫自己皮普,别人也慢慢跟着我叫我皮普了。”

自我是自己偶然成就的,可是后来我们相信有种冥冥的力量安排了它,造就自我的虚妄和迷失。其实个人是那么简单和渺小,知道这一点使人真实,也使人重获本能。人生不过自我偶然或苟且下成就的,或曰幸福,或曰悲苦,或者麻木庸常,如此而已。所谓爱情,不过自我的暗示,在自我的迷信中,认为喜欢,于是喜欢。

 
石黑一雄 《团圆饭》、《黑暗降临的村庄》
这是两篇短篇小说,中秋夜,一个人在租房里,坐在床上看《团圆饭》。故事平淡,使人想起电影《东京物语》,结合那时情景,潸然泪下。另一短篇《黑暗降临的村庄》,亦时光回转,使人感觉不胜苍老无奈。

如果你选的上大学,那应该拿了通知书,已经为此做好种种打算了吧?
不然就是在补习班里,继续重复那书堆着、时间挤着的日子。
时间是这样快,大概你忘了我说给你写写读书的事,或者你觉得我忘了我说过这件事了吧。好像这一切都是某种意外的巧合,像落叶点地,谁又会去想,谁又会去记得这发生的小事呢?它曾经发生过么?
然而这封邮件迟迟没有动笔,不是因为我忘记了。在一个月前,我曾试图写下了500字,可写着写着,我才发现,原来我自己完全不了解这件事,在答应你的时候,我觉得围绕读书我能说很多,可是真正开始写的时候,我却越想越没有思路。
我想我应该好好想一想,所以一直想到现在,虽然现在也没明白。
我想或许因为读书是一件个人的私事。但这件私事又不同于吃饭穿衣,与住行相比,它似乎可有可无。不读的人不觉得重要,而读的人口味不一,又会说出不一样的看法来。
所以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说,如果读书不是一件你兴趣之中的事,或者你并没有培养自己这种兴趣的想法,那么读书是怎样的,或者它是有是无,我好说歹说,又有什么关系呢?
明白了吗?
我的意思很简单,就是说如果一个人有这样的兴趣,那么别人不必多说,只要他去读去看,他自己就能发现书中的洞天;而如果他不去读,不去看,别人怎么说也是没用的。这和生活很像吧?
别人怎么能左右的了你的生活,就算能,这样的生活又有何意义?
同样,读书是一件自己的事,有人说他好,可是究竟好在哪里,别人说不清楚,因为这“好”都发生在别人身上了。就像幸福只有自己清楚,心中的秘密只有自己了解,当读书和这些秘密,和生活的幸福发生联系时,你就能发现它的好了。
可是读书怎么和幸福发生联系呢?
这就需要自己的选择与努力了。
具体的我现在不说,我给你发几本小说(有几本不是),如你能在一个月内耐心看完,则一切话都好说了。我不是很严谨地列这几本书,先不说看它干嘛,吃葡萄之前不一定要确定是酸是甜。

张爱玲《红玫瑰与白玫瑰》《倾城之恋》《金锁记》
曹雪芹《红楼梦》(自己买一本吧)
龙应台《亲爱的安德列》
青木新门 《纳棺夫日记》
林语堂《生活的艺术》
莫提默·艾德勒《如何阅读一本书》(这本不一定要看)
余华《活着》《在细雨中呼喊》
鲁迅《野草》《彷徨》《朝花夕拾》(买或找)
汪曾祺 短篇小说,像《受戒》(自己找)
沈从文《边城》(自己找)
木心 《哥伦比亚的倒影》(现在不一定适合你)

其实还有太多其他的书,上次我和你说的,大师的作品,不过这里举的读起来更容易(从字数上来说)。
下面的文字是我一个月前写的:

很抱歉,这么久才开始动手给你写这封邮件。
开头的时候,我才觉得无话可说,说什么好呢?
读书这件事当然是有许多事情可说的,不是一封邮件,甚至不是一本书可以说明白的。对于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读者来说,可能需要千百个午后黄昏或黎明,慢慢品尝,也可能在某一瞬间突然了悟。读书可能不是一件事,有时是生活本身,是生活的不如意,艰辛和苦难,在某些阴沉沉的天气里使你看见天空的一丝光。是平静的幸福,是种种可能,灵魂的净化,心灵容器的扩增。是的,正是有这么多东西可说的,使我找不到开头的地方。因为它常常没有刻意的开头,每个人与他常常都是偶遇,所以我的经验不能用在你的道路上。就像在闹市里发现了一个童话的入口,一旦你坚持进入了,一个广阔的世界就为你打开了。那时,别人的经验都是多余的,你自己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因此,我给你写这样的邮件,并不是要即刻为你展现那个世界的精彩与广阔,我内心的丰盈、爱和宽容,我也做不到,只有那些大师,那些心灵蕴含丰富矿产的的人才能做到这一点。我在做到的不如说是一种劝说,使你相信那个入口的存在,就像古时的外交使者,使你相信异域空间,他样的国度,人生可扩展的种种可能,外部世界的广阔。而你要做的就是极力去寻找自己的那个入口,因为每个人的人生都有各自的入口。但不是每个人都能找到,有些人找到了,可能因为天生的聪慧与机缘,有的人找到了,可能因为自我的敏觉与刻苦,但也有许多人,生命即将结束,人生还没有向他打开。你可以相信也可以不相信,可一旦你遇到了,生命也从此不同了。
说到这里,相信你已开始了解我说的读书是什么样的读书了。不见得看那半尺书本就是读书,而走在人群中听众声喧哗就不是,不一定是坐在电脑前浏览成百上千的网页文献资料,获取种种最快最前沿的讯息就是读书,而在困倦时走到窗台呆望着晴空行云就不是。我说的读书或许是一种关乎灵魂和生命的事业,它可大可小,大的话可以说它关乎人类未来的命运,小的话它是一粒尘埃、一丝风、一叶落。
总之,读书是一件渡己的事。像经营一片稻田,可以果腹。如果经营得非常好,当然也可周济他人。

(个别字句有改动。)

 

像老莎这样的老翁,看人生比小孩数天上的星星数得清楚,比男孩观察他的暗恋观察地仔细,比局长摸情人的屁股摸得熟练。
可惜我迟迟晚来,过了数星星的年纪,过了暗恋的年纪,很快就会过当局长的年纪,害的如今,我看见老翁沧桑的表皮,迟迟无语。当然这辈子是当不上局长的,就像当初没有认真数星星,好好暗恋••••我估计,局长摸屁股的时候心里肯定寂寞得要死,说不定还越摸越觉得那是暗恋的脸,更纯洁一点的可能会想那是挂满星星的天穹啊。人,为什么一辈子都在走下坡路啊。
还是来看看吧,看看。
(哈姆雷特的叔父克劳狄斯与哈姆雷特的母亲有染。克劳狄斯趁哥哥*哈姆雷特的父王*午憩,毒死哥哥,密而夺了王位,霸占了嫂嫂。哈姆雷特的父王死后灵魂经受着愤怒与痛恨的烈火,魂灵最终跑出去告诉哈姆雷特真相。哈姆雷特知道真相后誓死报仇。于是一出关于权力、欲望、疯狂、命运、爱恨、生死的悲戏。)
波洛涅斯(哈姆雷特叔父的宠臣)送别儿子雷欧提斯,对儿子说:“雷欧提斯!上船去,上船去,真好意思!风息在帆顶上,人家都在等着你哩。好,我为你祝福!还有几句教训,希望你铭记在记忆之中:不要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凡事必须三思而行。对人要和气,可是不要过分狎昵。相知有素的朋友,应该用钢圈箍在你的灵魂上,可是不要对每一个泛泛的新知滥施你的交情。留心避免和人家争吵;可是万一争端已起,就应该让对方知道你不是可以轻侮的。倾听每一个人的意见,可是只对极少数人发表你的意见;接受每一个人的批评,可是保留你自己的判断。尽你的财力购制贵重的衣服,可是不要炫新立异,必须富丽而不浮艳,因为服装往往可以表现人格;法国的名流要人,在这一点上显得最高贵,与众不同。不要向人告贷,也不要借钱给人;因为债款放了出去,往往不但丢了本钱,而且还失去了朋友;向人告贷的结果,容易养成因循懒惰的习惯。尤其要紧的,你必须对你自己忠实;正像有了白昼才有黑夜一样,对自己忠实,才不会对别人欺诈。再会;愿我的祝福使这一番话在你的行事中凑效!”
(奥菲利娅,纯洁美丽的女子,哈姆雷特的爱人,疯癫之后溺水而死。)
奥菲利娅:父亲,我正在房间里缝纫的时候,哈姆雷特殿下跑了进来,走到我的面前;他的上身的衣服完全没有扣上钮子,头上也不戴帽子,他的袜子上沾着污泥,没有袜带,一直垂到脚踝上;他的脸色像他的衬衫一样白,他的膝盖互相碰撞,他的神气是那样凄惨,好像他刚从地狱里逃出来,要向人讲述地狱的恐怖一样。
波洛涅斯:他因为不能得到你的爱而发疯了吗?
奥菲利娅:父亲,我不知道,可是我想也许是的。
波洛涅斯:他怎么说?
奥菲利娅:他握住我的手腕紧紧不放,拉直了手臂向后退立,用他的另一只手这样遮在他的额角上,一眼不眨地瞧着我的脸,好像要把它临摹下来似的。这样经过了好久的时间,然后他轻轻地摇动了一下我的手臂,他的头上上下下地点了三次,于是他发出一声非常惨痛而深长的叹息,好像他的整个的胸部都要爆裂,他的生命就在这一声叹息中间完毕似的。然后他放松了我,转过他的身体,他的头还是向后回顾,好像他不用眼睛的帮助也能够找到他的路,因为直到他走出了门外,他的两眼还是注视在我的身上。(哈姆雷特知道真相后,这样注视他的爱人,他知道命运已经分开了他们。)
(吉尔登斯吞和罗森克兰兹奉命去打探哈姆雷特。)
哈姆雷特:我的好朋友们!你好,吉尔登斯吞?啊,罗森克兰兹!好孩子们,你们两人都好?
罗森克兰兹:不过像一般庸庸碌碌之辈,在这世上虚度时光而已。
吉尔登斯吞:无荣无辱便是我们的幸福;我们高不到命运女神帽上的纽扣。
哈姆雷特:也低不到她的鞋底吗?
罗森克兰兹:正是,殿下。
哈姆雷特:那么你们是在她的腰上,或是在她的怀抱之中吗?
吉尔登斯吞:说老实话,我们是在她的私处。
哈姆雷特:在命运身上秘密的那部分吗?啊,对了;她本来是一个娼妓。你们听到什么消息没有?
罗森克兰兹:没有,殿下,我们只知道这世界变得老实起来了。
哈姆雷特:那么世界末日快到了;可是你们的消息是假的。让我再仔细问问你们;我们好朋友们,你们在命运手里犯了什么案子,她把你们送到这儿的牢狱里来了?
吉尔登斯吞:牢狱,殿下!
哈姆雷特:丹麦是一所牢狱。
罗森克兰兹:那么世界也是一所牢狱。
哈姆雷特:一所很大的牢狱,里面有许多监房、囚室、地牢;丹麦是其中最坏的一间。
罗森克兰兹:我们倒不这样想,殿下。
哈姆雷特:啊,那么对于你们它并不是牢狱;因为世上的事情本来没有善恶,都是各人的思想把它们分别出来的;对于我它是一所牢狱。
罗森克兰兹:啊,那是因为您的雄心太大,丹麦是个狭小的地方,不够给您发展,所以您把它看成一所牢狱啦。
哈姆雷特:上帝啊!倘不是因为我总做噩梦,那么即使把我关在一个果壳里,我也会把自己当作一个拥有着无限空间的君王的。
吉尔登斯吞:那种噩梦便是您的野心;因为野心家本身的存在,也不过是一个梦的影子。
哈姆雷特:一个梦的本身便是一个影子。
罗森克兰兹:不错,因为野心是那么空虚轻浮的东西,所以我认为它不过是影子的影子。
哈姆雷特:那么我们的乞丐是实体,我们的帝王和大言不惭的英雄,却是乞丐的影子了。我们进宫去好不好?因为我实在不能陪着你们谈玄说理。
(哈姆雷特问罗、吉的来意。)
哈姆雷特:让我代你们说明来意,免得你们泄漏了自己的秘密,有负国王、王后的付托。我近来不知为了什么缘故,一点兴致都提不起来,什么游乐的事都懒得过问;在这一种抑郁的心境之下,仿佛负载万物的大地,这一座美好的框架,只是一个不毛的荒岬;这个覆盖众生的苍穹,这一顶壮丽的帐幕,这个金黄色的火球点缀着庄严的屋宇,只是一大堆污浊的瘴气的集合。人类是一件多么了不得的杰作!多么高贵的理性!多么伟大的力量!多么优美的仪表!多么文雅的举动!在行为上多么像一个天使!在智慧上多么像一个天神!宇宙的精华!万物的灵长!可是在我看来,这一个泥土塑成的生命算得了什么?人类不能使我发生兴趣;不,女人也不能使我发生兴趣,虽然从你现在的微笑之中,我可以看到你在这样想。
(以下是一段著名的话。)
哈姆雷特: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黯然忍受命运的暴虐的毒剑,或是挺身反抗人世的无涯的苦难,在奋斗中扫除这一切,这两种行为,哪一种更高贵?死了;睡着了;什么都完了;要是在这一种睡眠之中,我们心头的创痛,以及其他无数血肉之躯所不能避免的打击,都可以从此消失,那正是我们求之不得的结局。死了;睡着了;睡着了也许还会做梦;嗯,阻碍就在这儿:因为当我们摆脱了这一具朽腐的皮囊以后,在那死的睡眠里,究竟将要做些什么梦,那不能不使我们踌躇顾虑。人们甘心久困于患难之中,也就是为了这个缘故;谁愿意忍受人世的鞭挞和讥嘲、压迫者的凌辱、傲慢者的冷眼、被轻蔑的爱情的惨痛、法律的迁延、官吏的横暴和费尽辛勤所换来的小人的鄙视,要是他只要用一柄小小的刀子,就可以清算他自己的一生?谁愿意负着这样的重担,在烦劳的生命的压迫下呻吟流汗,倘不是因为惧怕不可知的死后,惧怕那从来不曾有一个旅人回来过的神秘之国,是它迷惑了我们的意志,使我们宁愿忍受目前的磨折,不敢向我们所不知道的痛苦飞去?这样,重重的顾虑使我们全变成了懦夫,决心的赤热的光彩,被审慎的思维盖上了一层灰色,伟大的事业在一种考虑之下,也会逆流而退,失去了行动的意义。且慢!美丽的奥菲利娅!——女神,在你的祈祷之中,不要忘记替我忏悔我的罪孽。
奥菲利娅:啊,一颗多么高贵的心是这样陨落了!朝臣的眼睛、学者的辩舌、军人的利剑、国家所瞩望的一朵娇花;时流的明镜、人伦的雅范、举世注目的中心,这样无可挽回地陨落了!我是一切妇女中间最伤心而不幸的,我曾经从他音乐一般的盟誓中吮吸芳芬的甘蜜,现在却眼看着他的高贵无上的理智,像一串美妙的银铃失去了谐和的音调,无比的青春美貌,在疯狂中凋谢!啊!我好苦,谁料过去的繁华,变作今朝的泥土!


《卡拉马佐夫兄弟》陀思妥耶夫斯基(俄)著,荣如德译。
前几天的日记(《向你和天空靠近》),原是想写读书笔记的,后来不知写着写着就发牢骚去了,不知成撒了。在这个之前,很久没有写过读书笔记,笔记上无非抄一些书里的话,到后来连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读来读去,断断续续的,觉得越来越像吃饭拉尿,平平淡淡,读过后心里还是空荡荡的。最后和没读一样陷落在生活的虚空里。
读书的目的本来就不是读书的,苗炜在其搜狐的博客里说借卡夫卡的话说,“我们比较容易从生活中制造许多许多书,而从书里则引不出多少生活。”如果读书变成了例行的公事,读书也就没有必要了,这样读只会让自己变成一个掉书袋的自大的傻冒,某某云云,然是撒子哟?
南昌二月中旬开始下雨,密密个不停,一直下到三月的下旬。生活有时无趣,下雨就更无趣了,整天呆在宿舍里,密闭的空间,阴暗的光,重复地没完没了的雨声,整个人就像吃了抗躁狂症药物,抑郁的。有一天,去图书馆(很久没去,很久>3Months),想去借几本专业上的书。打着伞出去,路上发现,原来下雨时天空有时也很明亮。在图书馆里没有找到想要的书,或突然不想找了,就在文学区停下来了,拿了一本陈忠实的《白鹿原》看了半个上午。后来晚上,同学睡了,我在床上点着灯,继续读这部小说。窗外还是下雨,读地入神,当时就觉得这样的情景很有味道。雨夜读小说,很能意淫的情调。第二天,又去图书馆,还了《白鹿原》(只读完1/3,作者很踏实,但觉得似乎可以猜透作者的意图了,就没了兴趣),借了几本名著,莎氏的悲喜剧,陀氏的《卡拉马佐夫兄弟》,托氏的《复活》和《卡列宁那》,还有毛姆的《人生的枷锁》。说起名著,我觉得十分惭愧,没读过几本。虽说不想掉书袋子,可是这些大部头没读,妄谈读书,确也悲哀!
于是,三月份读小说。
当然,速度很慢,出奇的慢。就这本《卡拉马佐夫兄弟》来说才读完一半。
还是只有在晚上才有时间读一会儿,点灯下雨。或在实验室,抽空隙坐下来读读,但极少。有时候,风从窗外吹进来,吹到后脑勺,窗外那颗树摇动起来,还是去年那棵,读着小说,头脑也有着被晃的感觉。
陀思妥耶夫斯基于我来说是一个大问题,不敢谈,更谈不来。写这个之前,去搜了搜相关信息,看到黑塞说,对于陀氏“大凡明智和审慎的话都已经说尽了。可是,那些话虽然曾经使人感到新颖而充满智慧,却已经又成为陈词滥调了。”我不了解那些那些明智和审慎的话是什么,我也怀疑自己是否在舒适的环境下“从幽灵世界中获得一种惬意的恐怖”,而算不上“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真正读者”。关于陀氏的理论并不是我想触及的,如果他是大海,我就在海边抓几把沙子,不过并不是惬意的满足,我也会感受到那种贫苦的恐惧,切身的人生的哀伤。
我想,谈读这部《卡拉马佐夫兄弟》的感受,已经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陀氏的文字狂乱,读着令人颤抖。但是颤抖的地方太多,不然我就可以抓住某一个点来。他的文字不是销魂,而是将人置入某个灰暗平静的情境,感受到悲苦,让灵魂越来越明显,孤零零的可怜。我没有能力复述书里苦难的描述,也不能表达出那种灵魂的震颤。
下面,我只能抄抄里面的话,讲讲自己的感受。
比如说,第三卷第六章里描述斯乜尔加科夫(他由卡拉马佐夫家所在城镇的一个流浪女人生的,那女人在他出生后就死了,老卡拉马佐夫的仆人格里果里觉得他可怜,就收养了他。长大后留在卡拉马佐夫家给老卡拉马佐夫当仆人)的一段话,这段话谈到斯乜尔加科夫喜欢默想(一种“既非深思,亦无熟虑”的默想),抄写如下:
“画家克拉姆斯科伊有一副出色的画,标题叫做《默想者》。画的是冬日的森林,林中路上孤零零地站着一个农夫,上身穿着长长的破小褂,脚下是树皮编的鞋,他在无比深沉的孤寂中迷了路,于是站在那儿,似乎陷入了沉思。但他并无所思,而是在‘默想’。如果有人推他一下,他会猛然一震,如梦初醒般瞧着你,但是什么也不明白。诚然,他随即就会定下神来,可是要是问他站在这儿想什么来着,他肯定什么都不记得了,然而他一定会把刚才默想时笼罩自己的那份印象在心中藏起来。这些印象对他来说弥足珍贵,他一定会悄悄地,甚至无意识地积攒起来——至于理由何在,目的何在,他当然也不知道。或许把多年的印象积攒够了,有朝一日他会撇下一切,长途跋涉到耶路撒冷去自救。”
下面是这段话的英文,译者为Constance Garnett(后面抄的段落我也会把英文贴上去,译者为同一个人):
“There is a remarkable picture by the painter Kramskoy, called ‘Contemplation.’There is a forest in winter, and on a roadway through the forest, in absolute solitude, stands a peasant in a torn kaftan and barkshoes. He stands, as it were, lost in thought. Yet he is not thinking; he is ‘contemplating.’ If anyone touched him he would start and look at one as though awakening and bewildered. It’s true he would come to himself immediately; but if he were asked what he had been thinking about, he would remember nothing. Yet probably he has, hidden within himself, the impression which had dominated him during the period of contemplation. Those impressions are dear to him and no doubt he hoards them imperceptibly, and even unconsciously. How and why, of course, he does not know either. He may suddenly, after hoarding impressions for many years, abandon everything and go off to Jerusalem on a pilgrimage for his soul’s salvation.”
这段描述让我感受到某种贫穷感,不是指生活层次的,而是精神欲展翅而无门的贫穷,抄出,于是喜欢。
第四卷的第七章写地很哀伤,据说写这部书的时候,作者的失去一个儿子,于是写出了这么哀伤的文字,也把全部的寄托与美好的想象寄托在小说主角阿廖沙身上。
这样章讲的是阿廖沙应卡捷琳娜•伊万诺芙娜(阿廖沙长兄德米特里的未婚妻)之请,前去上尉(曾被德米雷特痛打过一顿)家向上尉为打他之事代兄致歉,并送去200卢布。我读这一章里边的哀伤让我印象深刻。下面是上尉对阿廖沙说的话:
“他顿了一会儿,他的小嘴唇还在发颤,然后又说,‘爸爸,咱们这个城真不好,爸爸!’我说:‘是的,伊柳沙,咱们这个城不怎么样。’他说:‘爸爸,咱们搬到别的城里去吧,到没人知道我们的一个好城市去。’我说:‘咱们搬,咱们搬,——只要我们攒够了钱。’我很高兴有机会能把他从阴暗的念头引开,于是我和他开始幻想搬到另一个城市去。我们要买一匹马和一辆板车,让他妈妈和两个姐姐坐车,用蓬把她们遮起来,我们俩在旁边不行;偶尔也让他坐一阵子车,我在旁边步行,因为必须爱惜我们的马,不能让它太劳累了,就这样出发。伊柳沙听得高兴极了,特别欣赏他将有一辆自己的马车,自己也可以坐车。••••”
多么心碎的想象!
“Then he was silent and his lips still kept trembling. ‘Father,’ he said, ‘what a horrid town this is.’ ‘Yes, Ilusha,’ I said, ‘it isn’t a very nice town.’ ‘Father, let us move into another town, a nice one,’ he said, ‘where people don’t know about us.’ ‘We will move, we will, Ilusha,’ said Ionly I must save up for it.’ I was glad to be able to turn his mind from painful thoughts, and we began to dream of how we would move to another town, how we would buy a horse and cart. ‘We will put mamma and your sisters inside, we will cover them up and we’ll walk, you shall have a lift now and then, and I’ll walk beside, for we must take care of our horse, we can’t all ride. That’s how we’ll go. He was enchanted at that, most of all at the thought of having a horse and driving him.”
“这是前天晚上的事,可是昨晚情况又变了。早晨他又去了那所学校,回来时面色阴沉,阴沉得可怕。傍晚我拉着他的手出来散步,他一句话也不说。当时起了点儿风,太阳让云给遮住了,空气中已让人感到秋天的凉意,天色在暗下来。我们手拉手走着,爷儿俩心情都很郁闷。我说:‘孩子,咱们来商量一下搬家的事吧,’——-我想把他引到昨天的谈话上去。他不做声。只是我感到他的小手在我手中哆嗦了一下。唉,我心想这下糟了,又出事了。我们俩和现在一样走到这块大石头旁,我在石头上坐下。天空中放起了许多风筝,随风发出嗡嗡响和劈啪声,可以看到共有三十来挂。眼下正是放风筝的季节,您哪。我说:‘伊柳沙,咱们也该把去年的风筝拿出来放了。你把它藏哪儿了?我来修补一下。’这孩子仍不开口,眼睛看着别处,身体侧对我站着。这时忽然一阵风夹带着沙子呼啸而过……他一下子扑到我怀里,两只小手搂着我的脖子把我紧紧抱住。”
小孩子的拥抱,有时候觉得,那爱的美好比所有的痛苦加起来的重量还要大,可是,这里读着,怎么这样心酸~~
“That was the day before yesterday, in the evening, but last night everything was changed. He had gone to school in the morning, he came back depressed, terribly depressed. In the evening I took him by the hand and we went for a walk; he would not talk. There was a wind blowing and no sun, and a feeling of autumn; twilight was coming on. We walked along, both of us depressed. ‘Well, my boy,’ said I, ‘how about our setting off on our travels?’ I thought I might bring him back to our talk of the day before. He didn’t answer, but I felt his fingers trembling in my hand. Ah, I thought, it’s a bad job; there’s something fresh. We had reached the stone where we are now. I sat down on the stone. And in the air there were lots of kites flapping and whirling. There were as many as thirty in sight. Of course, it’s just the season for the kites.‘Look, Ilusha,’ said I, ‘it’s time we got out our last year’s kite again. I’ll mend it; where have you put it away?’ My boy made no answer. He looked away and turned sideways to me. And then a gust of wind blew up the sand. He suddenly fell on me, threw both his little arms round my neck and held me tight.”
“要知道,小孩子如果很少开口,自尊心又强,而且能憋住眼泪好久不哭,那么,当巨大的悲哀压得他实在憋不住的时候,一下子涌出来的就不是泪水,简直是一条条小河。他哗哗流下的热泪顿时把我的脸全弄湿了。他哭了起来,浑身发抖,像在抽风似的,使劲抱住坐在石头上的我。他抽噎着说:‘爸爸,爸爸,亲爱的爸爸,他太让你丢脸了!’于是我也哭了起来。我们俩抱在一起坐着发抖。他叫着爸爸,爸爸,我喊着伊柳沙,小伊柳沙!”
“You know, when children are silent and proud, and try to keep back their tears when they are in great trouble and suddenly break down, their tears fall in streams. With those warm streams of tears, he suddenly wetted my face. He sobbed and shook as though he were in convulsions, and squeezed up against me as I sat on the stone. ‘Father,’ he kept crying, ‘dear father, how he insulted you!’ And I sobbed too. We sat shaking in each other’s arms. ‘Ilusha,’ I said to him, ‘Ilusha, darling.’”
这些文字即使从小说里拿出来读,也让人觉得天空阴沉沉的。
最后,还要点一下题。
小说第五卷,哥哥伊万和阿廖沙的谈话也是读地使人惊心动魄的。这一卷里作者借伊万之口提出了很多问题,都是关乎宗教和灵魂的问题。伊万本身是个很矛盾的人,他向弟弟描述了人类的种种苦难和罪恶,拷问自我和人类的灵魂。他在第五卷第四章的末尾向弟弟这样发问:“我向你质问,回答我:你想象一下,你在建造一座人类命运的大厦,目的是最终让人们幸福,给他们和平与安宁,但为此目的必须而且不可避免地要摧残一个——总共只有一个小小的生命体,就算是那个用小拳头捶自己胸部的小女孩吧,用她的得不到补偿的眼泪为这座大厦奠基,你会不会同意在这样的条件下担任建筑师,告诉我,别撒谎!”
“Tell me yourself, I challenge your answer. Imagine that you are creating a fabric of human destiny with the object of making men happy in the end, giving them peace and rest at last, but that it was essential and inevitable to torture to death only one tiny creature—that baby beating its breast with its fist, for instance—and to found that edifice on its unavenged tears, would you consent to be the architect on those conditions? Tell me, and tell the truth.”
如今,这个所谓的“和谐”社会,当一切都向钱奔的时候,还有谁问,我们的眼泪是否能得到补偿呢?
伊万自己是这样回答的:
“我不要和谐,这是出于对人类的爱。我宁愿留在苦难得不到补偿的状态。我宁愿让我受的苦得不到补偿,我心中的愤怒得不到发泄,哪怕我并不正确。和谐的要价也太昂贵了,我们根本付不起进入那种状态的代价。”
“I would rather remain with my unavenged suffering and unsatisfied indignation, even if I were wrong. Besides, too high a price is asked for harmony; it’s beyond our means to pay so much to enter on it.”
可是,看看房价,想想工作,吃吃地沟油毒奶粉神马滴,现在的俺们,已是和谐抛弃的遗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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